现如今,老城区面临高建筑密度、人口众多、宅基地复杂等困难,尤其在原始社区中,存在大量的自治现象。居民为了满足生活需求,会进行大量非标准的自建造行为,如搭建露台等。本文针对天台县老旧社区露台空间进行分类和研究,提出可行的建造策略来缓解这种无序的自建现象,并为未来住宅设计提供参考和指导。
1 基于现象学对天台县旧城区住宅露台空间使用情况分析与问题研究
1.1 天台旧城社区住宅概述
1.1.1 旧城现状与区域选择
天台县旧城区是由原城墙围合而成的原始城区,内部由四个原始住宅区组成。随着城市向外扩展,原始社区变成了区域尺度更明确的社区。这些住宅区密度高,有隐性的邻里边界。随着城市建设,商业住宅的建立模糊了邻里边界,也为社区之间的联系搭建桥梁。本文将针对天台县旧城区的社区住宅露台进行研究,探讨如何提高其使用率。
与城市之外的网格状住宅区不同,这个区域的住宅是由宅基地业主自发建造的,因此平面造型各异,但住宅类型总体相似。虽然视觉上可能让人感到空间秩序混乱,但整体空间具有独特的社会结构、文化生态和精神意义。该区域的建筑历史跨越多个时代,包括四合院和四层建筑,屋顶多为坡屋顶,屋顶多为坡屋顶覆以粘土瓦,除去江南文化影响外,这也是由于建筑技术和成本的限制所决定的。后建设的房屋由于场所的影响,也依旧保留坡屋顶结构。
住宅间的形制相互影响,形成强烈的共生关系。由于北侧的道路的不规则且无明显贯通路,因此这一现象在北块的跃龙门社区更加明显且有机,这些住宅都是根据场所宅基地的情况自建的,大多数房屋的立面都有二次甚至多次的自建痕迹。这些自建行为一部分是为了满足自身的住宅需求,另一部分是由大量的外来租户群体所塑造的。跃龙门社区比其他地块更加生动,因此被选作本次研究的对象,以探究这些民间自建行为的特点和意义。
1.1.2 旧城住宅类型
通过实地的地面走访以及无人机取证,对住宅的平面类型进行抽象提取出五类建筑平面:点状、条状、L状、凸状、凹状,在此基础上根据场地内空间造型的不同,对类型再次细分得到25种住宅类型。
1.2 社区住宅露台空间使用现状
1.2.1 社区露台类型分析
根据分类可知区域内的既有建筑可以分为25种,其中由19种类型带有露台空间,其中既有住宅建筑多建有一个甚至多个露台空间。该住宅区内的住宅大多有加建行为,而加建行为也多集中在庭院和露台区域,且其自建类型丰富,数量庞大。研究其空间类型对研究该类高密度住宅空间的自建行为具有普适性。
其中庭院多以增加一层使用空间为主。其中砌筑的加建在满足其一层的使用需求的同时也为二层带来一个露台空间。露台的使用与加建相比庭院更加的外向,空间的开放以及垂直方向的留白,带给了居者使用与建造的无限遐想。根据调研,场所内露台空间的使用可分为四类:空置;种植或其他使用;部分建造;完全建造。
根据上文可以将露台的既有类型进行分类:四边开敞式露台、开敞式露台、楼梯间入侵式露台、三边开敞式露台,以及半围合露台和单边开放式露台。
其中空置类存在于所有类型。种植类多出现在楼梯间入侵型露台,三边开敞型露台,以及半围合露台,其营造方式多为贴边营造,远离遮阳的功能空间。并利用部分既有墙体进行营造。
部分建造存在于所有建造类型中,但其表现形式多有所不同。一些露台是全开放的,通常用实体砌筑建造,靠近楼梯处建造。其他类型的露台则有砌筑建造、轻钢阳光房和轻钢铁皮遮阳房三种建造方式。这些建造方式通常沿着既有建筑的边缘向外延伸,但也有些是独立建造的。
完全建造类主要出现在前三类露台类型中,其中前两种类型露台以砌筑建筑为主,三边开敞式与半围合式则以阳光房与遮阳房为加建类型,而阳光房与遮阳房都有围合式与开放式。建造模式以直接覆盖建造。
1.2.2 社区露台使用现状分析
观察露台的使用需要考虑社区环境和个体行为对群体的影响,而现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表象,还受到大量客观实际因素的影响。
进调研场地共有露台户数352户:空置露台有18%,其中老人独居和家族群居占多数;露台主要用于种植和晾晒、堆放杂物等活动,占比41%;25%的住户会进行建造;完全建造的露台占16%,以玻璃和铁皮为主。
人们的生活习惯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决定空间具体使用方式的关键因素。从露台的使用情况以及住宅外观和庭院的使用情况等方面观察,可以了解居住者在场所中生活的方式和生活水平。
1.3 基于现象学的社区住宅露台体验的分析及评价
1.3.1 体验与回应
帕拉斯玛认为建筑不仅是视觉诱惑,更是传递和放映意向的媒介。居者根据自身接收到的场所信息和对自身居住的思考,选择使用或放弃露台空间。住宅本身是居者对场所空间的锚定,露台是塑造住宅边界之一,长期使用和营造露台是居者对“宅”的印象的外向表达,也是对所生活的场所形象的评价。这一营造行为加强了居者的存在体验,强化了定居。
居者在营造之时以自身的客观条件和需求进行空间的使用。在这种尺度下的生活观念的影响也决定了居者对露台营造时的尺度。正如拉斯姆森说的:“乡土建筑似乎诞生于肌肉与触觉的感官,而不是眼睛。”与体验一个新的空间不同,这一对于空间的体验是以生活为主要目的无意识下的体验。
形式的选择是基于居者对家的概念的现实投射,视觉经验记忆重要,但一个具体的空间的形成则是依靠居者对住宅的综合感知。居者的感官需求和对周边场所的感官印象也进一步决定了露台空间的具体使用和营造,是居者对场所和自身的一次知觉的感知和回应。
人的知觉与空间的交互是由于时间和空间不可分割,以及人的存在和经验中的记忆导致的。大脑会将空间体验转化为记忆,并再次转换为经验。回忆是一种利用已有经验的重复体验,是主观的。不同于拍摄的影像,回忆可以在脑中塑造场景,而观念中的“我”存在于这个场景中。在感知上,可以利用经验记忆来再现体验。因此,知觉是过去至现在的体验之和,这个“和”是逻辑上的感知递进。
相比其他艺术,建筑承担的服务性质更多,卒姆托也将其视作为容器,类似于画布。但这容器不完全取决于建筑师的意愿,而是取决于居住者。当空间成为了他们的住所,他们可以在其中自由地表达自己的艺术喜好。建筑是一种与其他艺术形式完全不同的交互艺术,而露台展示了建筑与城市之间的交互成果。露台作为连接内外的空间,直接影响了建筑界面和街道空间的形状,几乎完全塑造了居住者的居住空间和日常生活。因此,建筑不仅仅是外观形状,更是人们周围和内部生活的形状。 与其他室内空间不同,露台空间的边界是开放的,不易被感知。当露台空间被建筑行为所改变并形成边界时,感觉的体验强化了,心理尺度也加入了进来。这种空间不具体性以及人们对具体空间的偏爱是促使露台空间被改造的原因之一。
1.3.2 不同露台营造下的知觉体验
不同的建造方式可以影响相同类型的露台的空间感知。不同的场所和不同的露台设计也会影响人们对空间的感知。这种感知是客观的,没有好坏之分。作者选择了一些代表性的空间来分析各个区域。
1.3.2.1 创造与强化的知觉体验——楼梯间入侵式露台局部种植
该住宅位于场地中部偏西南位置。住宅是由四合院的部分地基重建建造而成的一户住宅,主要展示面贴有白色墙砖,其体量较大且建筑室内功能空间完备,没有对露台进行加建的需求。住宅一共有三个露台分别位于住宅的二层与顶层,其中顶层的两个露台在两个水平高度上,由一段阶梯连接,且其中较低的露台是位于另一户的部分屋顶。
居住者在该建筑的两个露台中种植不同的植物。较大的露台位于建筑的顶部,使用住宅南部的女儿墙形成了一个围合空间,用于种植荷花,并铺设了网架。较小的露台种植黄瓜,并使用竹子制成的爬架进行支撑。北侧露台沿栏板墙体一侧砌筑了一块种植区,并种植八盆植物,同时留有一个人可以通过的空间。西侧较低的露台种植了玉米,使用空心砖构建了种植区域。
该住宅高于周围建筑,拥有两个露台提供不同的视野和感受。白色光滑的地砖与墙砖、水刷石墙面和粘土瓦构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增加了触觉上的刺激。居者在不同高度的露台中欣赏周围风景时,能够感知各异的光影元素,增强了自我存在感。周围非均质肌理使得场地光影变复杂且破碎,这一光影关系的视觉感知连接了场所与“我”,强化了“我”的存在。居住者通过种植植物将露台与户外环境相连,获得丰富的感官体验,如气味、味道和环境中的嗅觉、听觉等。这种光影关系的视觉感知连接了场所和个人,强化了自我存在感。
1.3.2.2 边界的强化与多重感官刺激——半开敞式露台完全种植与建造
这个案例是一栋四层的单开间住宅,位于场部中部。南北两侧的地基未被利用,而建筑以北20米处的空地被瓜分给邻居作为种植用地。然而,该屋主并没有使用这两块空地,而是利用了露台和屋顶进行种植。屋主的自我限制是对住宅的强烈认同感和对暧昧的非明文空间的不信任的表现。同时,邻居是长期共同生活的原始居者,对于地基的空置与邻居达成的共识亦展现了居者对于场地的自我认同。
露台成为居者日常受光的主要地方。露台覆盖透光的玻璃屋顶,南侧放置一人高的柜子以及地面地瓷砖进一步限定了空间地边界与属性。露台透风以满足居者种植的需求,各种材质的种植单元与围挡、土壤和风的触感、蔬菜以及邻居家吹来的做饭的气味强化了种植行为中的居者的真实存在感。
屋主在屋顶处围合出一块呈L型的区域用于种植。露台和屋顶几乎用尽了所有地方进行种植,限制了空间的功能以及居者的活动。这种混合了各种独特感知体验的设计虽然原始且危险,但它不仅创造并唤起属于社区或个人的记忆,还增加了居者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同时,它也为城市生活带来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和选择。
1.3.2.3 边界的强化与知觉的收束——半开敞式露台完全建造
该案例露台位于社区外围住宅的屋顶,屋主先拆除原有的坡屋顶,再将露台围合起来并建造钢结构的封闭式阳光房。这一改造将原本的三层住宅变成了四层住宅,露台(阳光房)呈单坡状,接收顶部和东侧的阳光,中间放置了一台乒乓球桌用以活动。
该案例中,居者对顶层露台进行了整体覆盖,围合出一个明确的空间边界,方便人们体验和感知空间,也能加强对自身的思考。顶部被玻璃完全覆盖,使空间不受天气影响,白天有均匀的光线,适合晾晒衣物和打乒乓球。顶层作为无隔断空间,内部透明性和高度为乒乓运动提供了场地支持,有限的边界和均匀视觉感知进一步强化了运动体验。也减少了运动声音对周围邻居的影响。
1.3.2.4 限定知觉下的联觉联想——沿街楼梯间入侵式露台局部建造
这是位于场地西南临街处的单开间框架结构住宅,楼梯位于建筑西北角。露台是楼梯间侵入型,屋主在露台东部加建了一个阳光房,保留了露台的部分空间。在露台外侧栏杆上放置了若干盆植物,靠近阳光房侧置有一台花岗岩洗衣台。夏天时阳光房的屋顶上拉有遮阳布。露台的西侧有一个橡皮游泳池,游泳池上方有一根水管用于灌水。
建筑的主要生活空间在其东侧。为了保持空间功能的一致性和尺度的一致性,露台的东侧被建成了阳光房,代替了部分露台空间。这是根据居住者的居住方式进行的调整。尽管露台被缩小,但仍保留其连接属性。居住者可以通过联觉产生想象,对场所进行拼贴并进行补充,从而弥补被限制的视觉信息。
1.3.2.5 空间与体验的自我限定与强化——楼梯间入侵式露台完全种植
该案例位于社区东侧,靠近弄堂集市,周边建筑南高北低。建筑为一栋四层高的住宅,住宅整体呈条状,南北向进深较大。露台由楼梯间入侵式露台和半开敞露台组成。楼梯间入侵式露台被完全种植,南侧沿街的半开敞露台基本上没有使用。居住者的北侧露台被分成了南北两块种植用地,均由砖石砌筑而成。北部用地东侧有一棵树,西侧种有青菜和土豆,南侧用地架有蔓生草本类蔬菜所需的网架,上面爬有丝瓜的幼苗。东西两侧放置了若干兰花盆栽,中间过道铺有回收来的木板。
北侧露台的完全使用很大程度取决于楼梯间开口朝北和北侧视野优于南侧这两个因素,且北侧与多个建筑连接,种植行为更加安全。当居者进入楼梯间上楼,离开楼梯间进入露台时,露台是唯一的空间。因此,居者更方便地使用北侧作为主要区域。由于场地周边建筑高度的问题,北侧的视觉体验更好,绿植的大量种植丰富了露台景观,北向的视野提供的前景进一步提高了其视觉体验。居者根据自身需求将露台的空间活动限制在远离街道的区域,筛选了部分不被接受的感官体验。这一对种植行为、区域和体验的筛选也在居者的习惯下自我限定了空间的边界。露台本身保持向外的无限性,对周围场地信息的多感官接触并未减弱或被限制。
1.3.3 问题与评价
这种非标准化的营造虽然存在安全隐患,但同时也形成了一个多元化、复杂、有机的社区。这种建筑方式让社区的纹理在多个维度上继续发展,进一步增强了人们对场所的感知,因为这是由社区居民根据自己的意愿建造而成的,是一种自治的日常实践。这种自然建造的行为是主体选择和认同的结果,是一个不断生长的建造过程。通过对这一营造现象的综合分析,可以发现一种群体性的生长现象。而通过对这些城市状况进行相应的整理,可以发现人们在当下最正式的生存状况和生活需求的现实维度。
1.4 章节小结
本章研究了天台县城区老住宅区的露台,并对其进行了形式和营造形式的分类。通过分析不同类型露台的存在问题及其解决方法,可以更好地了解建筑、场所和人之间的关系。作者发现,天台县老城区社区的住宅露台存在以下问题:
1.违章搭建和加建影响美观和结构安全;
2.种植不规范导致安全隐患;
3.长期闲置导致屋面漏水;
4.使用目的与体验不符;
5.用材无序影响使用和市容,增加安全隐患;
6.空间不足以满足需求;
7.使用想法缺乏导致闲置或无序使用。